第(2/3)页 他不知道李祥春能否带着马乾逃脱,也不知道马乾会否像那些傻里傻气的书呆子文官,困在火场里无意义地舍生取义。 张奏凯惴惴不安。 若是马乾真的死掉,张奏凯难逃朝廷处分,他九死一生积攒的财富和军队也都随之灰飞烟灭。 然而,即便他后悔,他也不能做些什么来挽回。火已点燃,就如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什么都脱离了控制。土暴子或许会选择撤退,但在没有撤退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现地! 行十万呼九思也惊呆了。 官军这种破釜沉舟的打法是他过去若干年来从未遇见的。 过去的官军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粮道饷道,更不愿承担过大的伤亡。每当十伤二三时,官军总是率先撤出战场,返回讯地整顿补充。抢不到粮就饿死,这就是土暴子生存的铁律,所以战场搏命的总是他们这些一无所有的土暴子。 然而今天,他注定抢不到什么东西了。难道还要为一堆灰烬,而与面前誓死不退的官兵打个你死我活?难道还要为陷在火场里的白姣龙、张显与王友进与官军同归于尽? 只在片刻间,行十万呼九思便做出了决定。不能在渔溪场再打下去,必须立即撤出,向北奔逃,溜进官军无法染指的川陕交界处的重重大山。无论是白姣龙、张显和王友进的人,一律裹挟带走。即便他们将来逃出生天,也不能责怪自己。谁让他们自个跳进火坑,生死不知呢? 坚守在谷仓里的程卫国和他越来越少的部下更是惊呆了。 无数飞扬的火星穿过那并不遥远的空间距离,映射在程卫国的眼眸上,灼得他眼珠生痛,烧得他五内俱焚。 他看得很清楚,那是李祥春领着张奏凯的家丁放的火。 在火焰升腾的那一瞬间,程卫国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血液在一同燃烧! 土暴子的招摇旗再次挥动起来。然而这一次,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撤退。围住谷仓的土暴子面面相觑,开始缓缓后撤。可他们后撤的速度越来越快。当招摇旗拉直旗面,快速向远方移动时,土暴子们已经扔下兵器,撒开脚丫子,拼命跑起来。 土暴子的撤退变成了溃逃。 战斗结束了。 程卫国没有庆幸今天捡回了一条命,而是觉得自己再次丧失了生活的希望。他颓然按住坑坑洼洼的土墙,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干燥焦黄的泥土,在程卫国有如鹰爪的五指下,簌簌剥落,洒落在墙根下。 一股不平之气带着仇恨与暴戾,涌出胸膛,冲出喉腔。它划破空气,在突然安静如夜的战场上空激荡。 “啊!” 程卫国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最后变成了仰天怒吼。 “啊!五亩地呀!老子的五亩地啊!张奏凯一把火,给烧没了!” “你妈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人,五亩地算个逑!老子一家十四口,整整七十亩!”程卫国身后一名老兵恨恨地讥讽道。 “张奏凯为了保住他的家丁,又把我们兄弟卖了!”又一名老兵骂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