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少年充满自信的脸上刹那间蒙上了一层阴影,咬咬牙回答道:“尊父在我出生之前,便于突厥交锋之时为国捐躯,迩来也有十二年了。” 郑荣听着少年带着哭腔的陈述,一股巨大的悲恸涌上心间:自己防御北边十二年,赚得无尽名声,可那些献出宝贵生命的小卒,又有谁记得他们的名讳呢?郑荣定了定神,道:“在下言语无状,还望少年恕罪。敢问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语不发,随手捡了一根枯枝,找片泥地,蹲着身子写了三个大字。郑荣拿过侍卫手上的火炬,抵近地面细加分辨,乃是三个大字,心中默念:“秋仪之,秋仪之,若功成名就,自有百官来仪!”郑荣眯眼凝视这笔划甚是稚嫩,倒也四平八稳的字迹,突然有所觉悟道:“令尊秋丰,乃是幽燕王府近身侍卫,十五年前同突厥交锋之时,为保护主将,不幸为流矢所中,慷慨殉国……”郑荣正说间,一阵狂风吹来,贯穿整座大殿,绕着梁柱往来激荡,夹杂无数尘埃,将众人笼罩在内。 少年似被风沙眯了眼,眼眶泛红,抬头看着这位仪表堂堂的中年人,问道:“你……你怎会知道?” 郑荣鼻腔之中仿佛泛起血腥味,正色道:“不瞒少年,本王正是幽燕王郑荣!” 父亲因保护幽燕王而死,而幽燕王抵御突厥保护全国百姓,这是秋仪之生平最得意的事,如今有人声称自己便是郑荣,却让他不敢相信,咬着牙问道:“你休要诓我!” “如有半句假话,愿天诛地灭,死于刀剑之下!”郑荣边说,边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少年。 这玉佩是当初郑荣主动就藩幽燕之时,先帝亲手赐予的贴身之物,说是幽燕王的信物并无夸张。但秋仪之哪知道这番来历,只觉得此人说话极为恳切,摩挲着手中温润异常的美玉,心中已十分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幽燕王郑荣无疑。这下却真吓住了秋仪之,恍然不知所为,只能将手中的玉佩递还给郑荣。 郑荣却将秋仪之拿着玉佩的手推回,直视仪之双眼,问道:“不知令堂今在何处,本王有一大事需同令堂商量。” 一提起母亲,秋仪之双眼再也容不下泪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中隐约听见“妈妈也死了”,十分凄惨。郑荣悠然长叹一声,将仪之揽在怀中,在他耳边低语道:“仪之莫哭,且慢慢道来。”一边扭头吩咐手下军士埋锅造饭,要同秋仪之边吃边谈。 秋仪之显然是多日没吃什么正经饭食,不过是行军临时做的一些粗食他也吃得狼吞虎咽,于是一张嘴边哭、边吃、边讲,总算把事情本末讲得差不多。原来秋仪之母亲正是本地大豪赵举人赵抚义的妹妹,秋丰战死沙场消息传到后虽然悲痛,但念有遗腹子必须扶养,又是大户人家自己颇有几顷良田的嫁妆,倒也足够养育儿子。可是年前,兄长赵抚义不知耍了什么心眼将孤儿寡母手中的田地骗到手,随即将母子二人赶出赵宅。二人无处可归,又因赵举人素行不端,母子二人身为赵府中人,村中无人肯帮助,只好在此破庙住下。旬月之间,仪之母亲骤感风寒,因无钱医治,未能支撑多久便撒手人寰。幸得族中有长老主持,将赵氏入土为安,却以秋仪之并非赵氏族人为由不肯接济,恰又逢天灾,就食不易,仪之无奈只好返回破庙,过起拾荒乞讨、孤苦伶仃的生活,唯有一条捡来的小狗为伴。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