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所谓潜逃,就是遣散仆从,保留精干,按照先女人后男人,先宗人后殿下的顺序,在不惊动官府的前提下,分期分批化妆逃跑。 轻装是潜逃的前提。不轻装,如何潜逃?所以殿下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将浮财处理掉,换成银子。至于宫室、田地等不动产,将田契等证明文书拿好就行。只要大明还在,这些东西迟早都要回来。 承兑汇票就是一张薄薄的纸,当然比几十万两金银和几十万石粮食携带方便,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朱慈烟自己也曾经变卖过一些值钱的物件,换成更好携带的金子。 可说着容易做着难,一个非常的现实问题拦在面前。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一个藩府的家底,以银子计达数百万两以上,岂是一州士绅商家的实力所能轻易承接的?况且那些士绅也在处理浮财,他们凭什么当这个冤大头? 荆藩历史虽不如楚蜀两藩悠久,但也相差无几。宗室数千,宫人佃户数万,田地数十万,怎么可能一夜间处理干净?就算只运走银子、珠宝、锦帛、器物、粮食等浮财,也是难上加难。蕲州是产米之地,光是存粮,荆王府长存米及各郡王府、王庄、王店在蕲州城里的存粮,便有三十万石以上。这要多少船才能运走,又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可这些问题对于时刻准备趁火打劫的朱至瀚来说,都不是难事。 面对朱慈烟声情并茂的反复陈情暗示,朱至瀚很无奈地表示,如果荆王一系宗室真的下定决心,离开蕲州到四川避难,那么他可以蜀王府使者的身份,以赈济灾民的名义代表蜀王府将荆藩长存米全部买下来,然后将荆藩浮财冒充赈灾粮大摇大摆运出城,想来官府也没有理由搜查或阻挡。 朱至瀚的言下之意是,荆藩跑四川,我可以拉你一把;如果你乱跑,对不起,就当我没看见。 对此朱慈烟明确表态,离开蕲州避祸,早就在荆藩宗室内部达成了共识。只是往哪里跑,还有分歧。 大部分的人倾向于最近的江西或者湖南,少数人想跑南直或浙江。但目前无论江西、湖南、南直或浙江,都没有人敢于接手这么多的王府财物,这也是荆藩迟迟未跑的原因。 只要蜀藩同意接受荆藩财物,他们就愿沿长江到蜀地,而且路上的花销,全部都由他们自行承担。只是这汇票金额太大,为了将来能够如期兑现,他希望能派宗室使者到四川面见蜀世子,拿到蜀藩当家人的书面承诺。 既然荆王殿下这么有诚意,朱至瀚自然很仗义地表示,重庆为四川大府,又是天险,最适合乱世中避险。他将上书蜀世子,派船迎接,并在重庆府为荆王殿下修筑行宫,想来仁义大方的蜀世子必会同意。等将来流贼占了蕲州,那时荆王殿下再上奏朝廷说明情况,想必皇帝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福王、襄王的惨剧刚刚发生。 头一天见面就如此顺利,让朱至瀚对即将开始的细节谈判充满信心;刚刚经历的失败,也让他对谈判中的节外生枝做了充分准备。 果然,当第二天朱至瀚与对方代表荆王庶兄朱慈煃(KUI)和王府长史见面后,对方便反悔了。他们明确道,轻装可以,潜逃不成! 为什么呢?因为荆王朱慈烟希望他第一个逃跑! 朱慈烟是路标,是灯塔,是黑夜中的那盏明灯。他跑了,地方官府见不着人,立即就会上书朝廷,并引发当地的动荡。这样一来,朱至瀚把荆藩搬空的计划就会落空。朱至瀚不得不向对方反复解释荆王殿下暂时留下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甚至擅自承诺派兵保护。 经过反复谈判,最后双方终于达成协议:由蜀王府按市价打对折收购荆藩浮财,蜀王府向荆藩开具承兑汇票。其中两成即时便可兑付,三成在四川见票即付,另外五成在荆王到达重庆后的三年内分时段承付。 浮财太多,临时征集船只搬运根本来不及,本地的船只有走漏消息的风险,而等邱子贡的船队返回又没有具体的时间表。因此朱至瀚派出吕三手下的保镖向上游的武昌府和黄州府租赁大船,自己和荆王府则向蕲州周围募集流民充当搬运工。 数日之后,当第一批大船到达蕲州,蜀王府向荆王府购买三十万石粮食赈济灾民的签约仪式在荆王府的承运殿隆重举行,蕲州官府和知名士绅都有幸观礼见证。 很快,首批两万石粮食以赈灾粮的名义上了船。 作为双方友好合作开始的象征,朱至瀚将自己的坐船送给了荆藩代表朱慈煃,让他带着自己的亲笔奏疏去见蜀世子朱平槿;而荆王府则送了朱至瀚几十匹好马和几辆马车,让他继续完成到湖湘的旅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