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孔的身上! 在张法孔身上的什么地方? 朱平槿疑惑地抬起头,一位干瘦的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乌纱帽遮不住花白的头颅,大红官袍撑不起瘦削的肩膀,这就是一位在大明朝很普通的即将退休的老干部。 他们十年寒窗,成为从科举独木桥上走过去的幸运儿; 他们战战兢兢,凭着资历和不犯错误,一步步熬到四品以上大员。 是的,他就快退休了,带着任上积攒的银子,带着上官甚至是皇帝赏赐的荣耀衣锦还乡,成为一名光荣闲适的致仕乡绅,从此光耀门楣,福及子孙,在家乡继续称王称霸几十年,直到几代之后某位不做死不会死的子孙一夕间败掉他的全部家业和荣誉。 对了!一丝火花在朱平槿的脑中闪亮。 自己面前这位张老干部,不正是几年前在皇帝面前的刘老干部么? 廖大亨打的哑谜,是在为刘宇亮求情! 廖大亨一面抓了刘宇亮全族,彰显他对自己“以霹雳手段打倒土豪劣绅”指示的坚决执行,并排除对他追责的任何可能性;另一方面又派张法孔前来,提醒我要善待老臣和士绅,以免寒了众臣和士子之心! 想通了所有关节,朱平槿终于放心地坐下来。他把桌上的奏疏再次细细读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 “张老大人难得入觐。既然来了,不妨小坐片刻。如今蜀地多事,张大人久历宦行,本世子也好请教一二。” 世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张法孔明白。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只是开口机会,如今终于等到了。只是他一开口,便让已经放松的朱平槿大吃一惊。 因为张法孔道,他要向朝廷参劾四川巡抚廖大亨,参他擅改成法,妄作军制;抢夺民田,暴虐士绅!至于王应熊、刘宇亮等等重大的案件,统统给廖大亨按上了罪名。 难道眼前这位老大人是老寿星喝砒 霜——活得不耐烦了? 朱平槿的办公桌下藏着一个机关。只要他按下机关,失去束缚的铅锤便会拉动绳索,通过木地板下的滑轮组摇动隔壁警卫室的铜铃。 然而朱平槿摁住了心中怒气,没有任何动作。 欲成大事者,凡事需冷静,不妨将话听完。 …… 张法孔先是一番危言耸听的大话。待到朱平槿脸色微变,他心中一喜:机会来了。于是连忙话锋一转,讲到了当前蜀地的局势: “世子,宝剑锋砺,刃开两股;既能杀敌,亦会伤人! 如今土暴子闹于省内;闯献诸贼掠于省外。护国强军新成,百万流民入川,粮食、军械、兵源、财源、百官俸禄,样样捉襟见肘,是故蜀地新政,势在必行。 然士绅享国三百年,一朝一夕间,尽夺其利,老臣恐不安其分者多矣!其为首者,便是重庆王应熊、绵竹刘宇亮、邛州杨伸、徐孔徒、眉州李传弟、汉州程大典、嘉定周仪诸人。 然则俗语有云,欲速而不达。世间万事,皆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因时而异。若一味重刑好杀,恐伤世子圣德;若一个不杀,又恐难摄宵小。罪与不罪,杀与不杀,用刑如何,仍需审时度势,不宜过于刚猛。 如刘宇亮者,其曾为首辅,虽人品不堪,却也无甚恶行。 其祖刘夔,贡生,为人好义施贫,人称刘菩萨,乡里传颂至今;其父刘延岑,举人,曾仕于湖广、云南,官声甚好。 忠孝训家,诗书传家,祖父两辈积攒福德(注一),这才生出了刘氏一门三子。 大兄刘宇杨曾为太常少卿、关南道,守城赈灾,劳苦致病而亡,朝廷赠太仆寺卿;二兄刘宇烈曾任兵部、吏部侍郎,平登州之乱,鞑子入寇,百官束手。刘宇烈请缨上阵,最后战死沙场。刘宇亮人在乡里,乐善好捐,提携后进,弟子门生无数…… 老臣细读刘氏之罪,不过是与德阳罪宗虚与委蛇,诗词唱和而已,即便书中有“黄濡小儿”一语,也不过是酒后虚言大话,借此自抬身价之举。 刘宇亮素来喜谈兵事,对川北战局有所见解,也并无不当。他对世子新政,诸如垦荒、兵役、税收、学校诸事,有所赘言,那也平常。只是其所言非人,不该说与德阳罪宗知道,让其借题发挥,毁誉世子…… 第(2/3)页